≮第一百五十九章 旧梦未央(四)【大结局前篇】≯
作品:《倾城一世沧笙踏歌》渺朔山谷。
三人陆续下了马车。
黎沐曦忽然回头,对千莫川逸道:“你不要进去了吧?”寒衣闻言,淡淡地看了她一眼。
他紧紧地看着她,咬牙,喉结动了动,良久才吐出一个字:“好。”
黎沐曦深吸一口气,继续往前走了几步。然而,她又回过头,快步走到他面前,伸手保住他的脖颈,明显感到他的身子一僵。她闭上眼,轻声却坚定,像是嘱咐一样:“千莫川逸,你好好活着!”
他抬首回拥她,堂堂七尺男儿,却流下了泪:“一定!”
寒衣面色淡定地看着相拥的二人,心下却是凄然——仟云,那么你又要用什么身份与我告别呢?
她终于松开了千莫川逸,擦干眼泪,侧首对寒衣道:“我们进去吧。”
她就这样往前走去,只给他留下一个瘦弱病态却足以倾城的背影。那一刻,他竟觉得春风刺骨得凉……
山谷内。
脚底下是熊熊大火,与那日清竹师太仙境中让她看到的无一分一毫的差别,心猛地一抽,有些某名的惆怅与伤感。
她转头看了寒衣一眼,抿唇,道:“寒衣,一直以来我也没有对你说一声谢谢。一直以来,我都有一个疑问,你这样帮我,自己不会受到什么伤害吗?”
寒衣淡淡一笑,道:“没有什么伤害,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,你别忘了,我是通圣的徒弟。”
她安心地点了点头,松了一口气,低头道:“幸好,我辈子已经欠了太多人,我不想,你也被我连累。”
寒衣沉默不语,心下却道:我怎么会觉得你是在连累我呢?若是告诉你做这件事的代价,你会不会打算放弃呢?可是,若是你知晓了,你又会做出什么决定呢……
她平复了一下心情,抬眸,朝他笑了笑,道:“开始吧。”
寒衣收回方才的目光,点头。
她转过身,一步一步走向火海,火海中央,是残梦——因为她的特殊身份,身上带了天地灵气;而残梦则是上古神剑,能力自然是不容小觑,若是二者结合在一起,持剑之人定能一战收服天下……可是,祭剑之人却是永世不得超生,也不会轮回,将会永远待在冥界,直到宇宙消失……
寒衣告诉她这些,一是为了古清的百年大业,第二则是为了她与千莫川郁——她这副身子根本活不了多久;于是,他对她说,若是她肯祭剑,他便能够为她重聚魂魄,用毕生法术来助她重生;到时候,她可以轮回,千莫川郁也会再生。这便是,用五年你的生命,换取一世的相守……
只是,她从来没有想到,这样做的代价,便是寒衣逆天行命、魂飞魄散……她到死,都不知道,有这样一名男子,默默地爱着她,甚至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成全她!
脚尖下便是火海,她伸手摸出挂在脖间的玉扳指。自从千莫川郁与她互换信物,她便将玉扳指做成了链子,戴在原来脖子上。她缓缓磨搓着,盯着看了好久,忽然扯唇淡淡一笑:我将他带着身上,这样,你应该就能找到我的吧?
身后,寒衣盘腿而坐,已然开始施法。
她闭了闭眼,顿时一滴泪落在玉扳指上。她缓缓松手,脑海里乱的很,一会是千莫川郁,一会是千莫川逸,一会又是眉姐姐、兰妃、嫣儿,再又是雪儿、千莫川笠,千莫晨、上官芷……这短短的一生,所有人的面孔都在她脑中穿插……
她轻声笑起来,原来,人濒临死亡之时,会有这么复杂的情绪——平淡,释然,惶恐,沧桑,伤感……
她渐渐睁开眼,脚往前一踏,一个纵身,身子已然开始下坠。扑面而来的火苗,燃烧了她的衣角,然后,一点一点蔓延上来。整个身子都开始灼烧起来,将她的肌肤一寸寸燃烧,很痛,很痛;她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,脸庞带着笑。因为她知道,她要等下一世,下一世,她与千莫川郁一定会有一世的相守……原来,烈火焚烧的滋味,是这样的……
崖上,寒衣用力攥着自己的拳,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。他明白这种灼烧的滋味究竟有多难熬,可她却一声不吭。
而山谷外,千莫川逸似乎也预知到了死亡的气息,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,跌跌撞撞奔进山谷,伏在洞口大声喘息。然而,山谷内依然没有了熟悉的身影,寒衣正背对着他盘腿而坐,手中捏了个诀。火海的上空,只有一缕紫色的魂魄。
他明白,那是黎沐曦。
顿时,痛彻心扉,眼泪簌簌滚落。他怦然跪倒在地上,手指掐进了地面,他咬着唇,不多时,十指已经沾染了骇人的血。
他仰天长号,喊声响彻了整个山谷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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